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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舞台,见着靳东,老搭档刘敏涛开口就是“靳团”。靳东如今是中国煤矿文工团团长。团里上上下下说得顺口:“有困难,找靳团”。演戏难,做行政也难。“不一样的难。”
靳东实在,人生一路,荧屏满目,这么多年,这么多角色,他是“分裂”的,他也是“完整”的,他说:“活着活着活到了48岁,没想到我是这样的靳东。”什么样的靳东呢?
影视作品中的角色多正面形象,公开发言喜欢引经据典,提笔写字爱用繁体,哪怕年纪轻轻时,都有点老派——靳东“老干部”的绰号如此由来。
这个周末,靳东带着话剧《温暖的味道》来到上海,参演第二十三届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这部乡村振兴题材的戏中,靳东饰演书记孙光明。
几年前,靳东先拍了同名的电视连续剧。“当然情节和如今的话剧版本有很大的差别。”拍电视剧的时候,靳东去了农村。山东黄岛,一呆7个月,甚至把当地的村子都改造了。和老乡打成一片,一起吃,一直住。“有多少人了解农村?我们该怎么去了解农村?”他研究种苹果,陕北高原一扎又是五六个月,双颊泛起了高原红。“苹果树四年左右开始挂果,然后进入盛果期。但进入盛果期之后,不久就是衰果期。有时你想想,苹果树的周期,不也是一个人的周期?”置身300多万亩的苹果林,靳东突然感觉眼眶里泛出清润的液体。这片林子背后,有多少乡亲,有多少人生。他想了很多。一部戏下来,靳东俨然成了种苹果的行家里手。“种得好不好很重要,但未来种什么,怎么种更重要。”他的思考,已带着孙光明书记的影子。
正在北外滩友邦大剧院演出的话剧《温暖的味道》把握乡村振兴题材的真实与真情,以审美的视角构筑戏剧的心灵图像,描绘了黄河岸边塬底下村从苹果的黄金产区到遭遇苹果种植困境,讲述了书记孙光明引入新种苗与新技术,助力当地种植产业升级,引领村民重燃希望,共赴美好生活的故事。舞台下,由导演王延松把控,舞台上,靳东、刘敏涛、张晞临等实力派演员共同演绎。同时,陕西人民艺术剧院也派出演员团队参演,为该剧增添了浓郁的地方特色与人文风情。
刘敏涛是靳东的老搭档了,在大热的电视剧《伪装者》中,两人是为人津津乐道的明家姐弟,现今到了舞台上联袂主演线年的时光中,她见证了靳东从一个二十出头的青涩少年一步步成长为独当一面的成熟演员,感慨于靳东多年来始终未曾改变的表演者初心,她看着“弟弟”:“靳东的初心,以及他饰演的书记孙光明的初心,在这部剧中观众们都能感受到。
排这部话剧前,其实中国煤矿文工团还有别的本子。靳东透露:“甚至已进入了创排阶段,但接触了苹果的故事,我觉得必须要推翻重新来,在舞台上把这个故事再讲出来,哪怕可能并不能讨好市场,但也要做。”北京演出的最后一场,来自密云、房山等地的十位下乡书记被请到了现场。他们看完演出都说:“你们怎么把我们的困难了解地如此清楚,又演得如此真实。”靳东和同伴都觉得轻松了不少。3年的执着,值得。
演了几十年戏,靳东说自己一直很任性。怎么任性呢?不外乎是对剧本的坚持,对品质的坚持。再深入具体一点?“那就不方便说了,得罪人。”靳东笑了起来。不过,总有拾遗。
他说自己更爱自处。“有时大家喝喝茶聊聊天,有事说事。圈子这东西,混来混去,混出来的只有是非。”
2008年,靳东在《东方朔》中饰演汉武帝。“那之后我放出话去,再也不演古装剧了。”他守诺。唯一一次食言,是在《琅琊榜》中饰演琅琊阁少阁主蔺晨。“导演是特别好的朋友,一定要我演,我就客串了一下,一共拍了六七天。”拍古装戏,他不愿意戴头套,“于是大家就看到了披头散发的少阁主。”
拍了大热的《伪装者》后,靳东又说自己以后不拍民国戏了。“因为大多民国戏的时代背景雷同,故事架构雷同,人物关系雷同,甚至拍摄地点也雷同,大多绕不开上海,我不想一直重复。”有朋友和靳东开玩笑,“靳东,你以后别演戏了,演一出戏,自“绝”一个戏种。”那么多角色,靳东有自己的偏爱吗?他说倒没有具体落到哪个角色身上,但却有同一个种类,“我比较喜欢现实主题题材中的角色。可能有人喜欢演古装片,可我个人真的很难从中找到借古喻今的感觉,所以会生出‘演古装戏的意义在哪里?’这样的问号。”倒是在医生、律师、公关、法官、咨询等角色中,他与真实的当下发生连接。“这让我踏实,让我心安。”
演戏不简单。如今他更重要的角色是中国煤矿文工团团长。不再只是琢磨本子,刻画人物了,更多的是行政工作。“那么多人跟着你,你得想着怎么带队伍,带好队伍。”他摸索着,也自醒着:“其实也简单,就两条,培养人才和出作品。”习惯,是可以养成的。几年下来,他这个大家长,当得自然而然起来。有同事的家属生病了,进不去病房,靳东赶忙想办法。有同事的孩子入学有问题,靳东又张罗起来。大家的事就是自己的事,“操心大家伙儿的家长里短,到我这一切都是那么自然的反应。现在我有时会一晃神:我现在成这样了。”挺好!
上个月,多位中戏学生在社交平台发文,称上课时偶遇靳东。靳东正在读博的消息也因此成了新闻。靳东管读博叫“回炉”。他一直都向往校园,“演戏那会儿,有时有事回母校,会在中戏校园里一个人坐一会,人就觉得特别舒服,特别平静。”
三四年前,靳东就有了“回炉”的想法。也有朋友打趣他,你都40好几了,又是国家一级演员,还添什么乱?“其实我特别喜欢在课本中找到做事的依据。”很多次,演戏、编剧、导演时遇到瓶颈,甚至生活中迷茫的时候,他就会去书架上找点旧书。不同的年龄段,有不同的体悟。那些经典中,藏着把手,以及内心的方向。靳东在中戏中国戏剧文化发展战略研究中心的博士研究方向为高峰作品。他说回到校园,就是想把当初上学时懵懵懂懂的都搞搞清楚。“等毕业时,我都该50多岁了。”
闲谈时,他几次主动说到年龄。男人也有年龄焦虑吗?他立马否认,“我提年龄,恰恰是因为我不那么在乎年龄。年龄不搭界的。”在上海拍的戏多了,靳东常常会冒出几句上海普通话,瞬间让人代入贺涵。他说感觉自己演戏时是处于真空状态的。“比如演《我的前半生》时,我在上海呆了4个月。那4个月,我就是贺涵,有工作,有情感,那是贺涵的生活节奏。然后剧杀青了,我回到了自己的城市,有时会发怔:我这是在哪里?”他称为真空的这段时间,从某种意义上,是需要从属于自己的生命周期中剔除的,那是角色赋予他的另一种承担。也因此,演了几十年戏,他说感觉自己的真正年龄也就“不到三十”。
“不到三十”的靳东网神 vpn 免费下载,还有很多事要做。比如,中国煤矿文工团下有说唱团、歌舞团等四个团体,他又来了:“互相不搭界的。”如何兼容呢?他自然想到了自己专业出身“音乐剧”。通过音乐剧把不同的团体凝结在一起。已经行动起来了,不久的将来,我们会在音乐剧舞台上看到靳东。
“不到三十”的靳东,还常常琢磨更年轻时师长们的教诲。那时候的北京东棉花胡同没什么人,南锣鼓巷也没什么名气,年轻人就在那里纯粹地演戏,或者说磨戏。他一直都记得老师和他说过,到了学校来学演戏,就是掰枝子,一根,两根……去掉那些花活儿,枝枝蔓蔓的,修剪,然后利落。演戏这样,入了生活,也如此——越干净,越简洁,然后成为自己。